星期二, 6月 08, 2010

弱水三千。梁文道書話

雖然很後悔那麼遲才看完這本梁文道的這本《弱水三千。梁文道書話》,但是只要看完了,遲一點也沒有關係。

如果你正煩惱著沒有書可看,這可能是你一本不錯的開胃菜。

就如作者在序裡頭寫道:這不是一份書單。我絕對認同,因為作者介紹的書,不是所有都合我的口味,甚至有一本他不認為是好書,我卻非常喜歡。

多的我就不寫了,但是如果你跟我一樣的口味,看完了這篇序,你很可能立刻就會去書展買一本。



《弱水三千——梁文道書話》序

三點說明

  1. 這不是一份書單。我討厭書單,尤其是那些開給年輕人的書單。青少年已經有太多應該要上的課,應該要參加的課外活動,應該要遵守的規定和禮儀,我們為甚麼還要管他們應該看甚麼書呢?人生早年的最大好處就是還有浪費得起的時間,就算看書也儘可以看些師長眼中無甚意義的廢物。

我小的時候看了許許多多不知是真是假的《世界七大不思議謎題》和《吸血鬼實錄》一類的廉價書,內容古怪、資料可疑,並且印刷粗糙。但我從不後悔;相反地,我感謝它們。它們使我在百無聊賴的下午可以空想著金字塔裡的咀咒秘密打發時光,在上數學課的時候透過摹畫西藏雪人的模樣鍛煉繪圖的技巧。就算因為害怕書上見到的怨靈照片,而竟夜躲著被窩裡不敢入睡,我還是感謝那些為了糊口而胡亂編作材料的不知名作者,以及可能早就不復存在的小出版社。他們給了我一段快樂的童年,閱讀竟是如此有趣。

如果我們相信書,相信它能開啟靈感,改變生命,那麼一份書單就是一張人生的設計規劃圖了。為青少年開書單的人不只是把塑造了自己的書籍羅列出來,還以為這就是他所不認識的那些年輕人也該走的道路;跟著它,人生自然是好的;大家都走這條路,社會的未來自然也是好的。這是多麼大膽而且自私的想法,我們憑甚麼以為自己的經歷可以複製在其他人的身上呢?

在我一生所受過的教育之中,最令我感念的是童年那段日子。我唸的那家小學也有閱讀課,但是老師們並不指定任何讀物,他們只是把我們丟進一個小型的圖書館,然後就關上門一小時。在這一小時裡,我們肆意翻弄架上的圖書,甚至把它們抽出來當成武器互相丟擲。累了,就坐在地上隨便檢閱那些被摧殘得破碎零落的繪本與童話,重組掉頁的故事和彩圖。看著看著,大夥們漸漸靜了下來,恍惚進了另一個世界;更準確地說,是離開了這間圖書館所在的此世。直到鐘響,老師進來呼喚,我才好像手術後的病人,麻醉藥的效力似去還在,呆呆地站起來和其他小朋友排隊走回教室。

我的老師不管我看甚麼,我的外公則不吝惜地滿足我對各種怪書的胃口(包括那些《吸血鬼實錄》和《法老的咀咒》),他們好像沒教過我甚麼讀書和選書的竅門,卻教了我最重要的心法:閱讀即自由。

老人或許需要一份書單,因為到了這個階段,人生開始要倒過來算,看看自己還剩多少日子,還有多少餘力,這都得經濟地用,再把時間耗在《吸血鬼實錄》上面,未免不智。

金克木先生有本書話集,書名相當驚人,叫做《書讀完了》。他引述了這麼一段故事,話說陳寅恪先生年少的時候去見史學前輩夏曾佑,那位老人對來訪的晚輩說:「你能讀外國書,很好;我只能讀中國書,都讀完了,沒得讀了。」陳先生大驚,以為老人家糊塗了,怎能說出這麼荒唐的話。雖說漢代的東方朔曾自稱「三冬,文史足用」,但那畢竟是漢朝,說不定的確沒太多書可讀,和現在不能比。但是到了陳先生自己也老了,才發現那番話有理,中國書果然是讀得完的!

這是會過日子的老人家才到得了的境界。由於很早開始就懂得倒數計時,所以看甚麼書莫不經過精密考慮,絕不把生命浪費在三流的東西上。到老,中國最重要最根本的典籍自然已經看完,其餘已無足觀。正如閱畢《紅樓夢》,沒有閒功夫也就不必看紅學考証了吧。即便如此,也得有非凡的天賦,才可能在數十年間讀遍中國經典,例如金先生自己。抗戰期間他在西南聯大任事,偶然從傅斯年先生處得到了一本拉丁文與英文對照的《高盧戰紀》,於是一頁頁慢慢看將下來,越看越有興頭,然後再查對書後附的拉丁文語法簡要。就是這樣,在不斷的空襲警報聲中,他讀完了《高盧戰紀》,同時也學懂了拉丁文。

  曾經,我也以為書是看得完的。我當然沒有金先生這等本事,也不是真的相信自己讀書的速度趕得上出版的速度,但就是隱隱約約有這份直覺和慾望。尤其是買書的時候,我一邊把書放進購物籃裡,一邊就會為它策劃最佳的閱讀時機,並且喜孜孜地想像它能帶給我多少好東西。結果如何,不問可知。

我今年三十五歲了,運氣好的話,人生或許還有一半,眼看著就要從不需要書單的季節邁進需要書單的年份了。書看不完的遺憾日益濃厚,倒數壓力開始出現。但我還是不甘心,不想就此跟著書單渡日;我仍然願意相信,就算到了嚥下最後一口氣的那刻來臨之前,前面的地平線還是無限寬廣,時間還會給我停下來看看風景發發呆的餘裕。

所以這本書絕對不是書單,甚至不是開給自己的功課。它更像是自己的課外閱讀報告,所以零散,而且偏食的傾向嚴重。用美國國會圖書館分類法來排列這批報告,原意是想為它們套上個系統,好看一點,不料後果卻很搞笑,比方說是漫畫集《錦繡藍田》原來屬於「工業、土地用途、勞工」類,而食譜則是一種「科技」書。 「任何系統都有它的臨界點」,果然不是句虛話。

2. 收進本書的文章都曾刊登於《信報》和《蘋果日報》,兩份報章的編輯給了我最大的自由。倒是自己自律,選題下筆之際已儘量考慮過一般讀者的需要,但是,到底所謂的「一般讀者」都是些甚麼人呢?

3. 這不是我的第一本書,雖然它是我出版的第一本書。至於那第一本書甚麼時候才出得了,就真是天知道了。  



我沒有想過能夠看完這個世界所有的書,但是閱歷越多,值得花時間的書就越少,有一天真的很可能會沒有書再值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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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 6月 07, 2010

血統

很久前就看完了這本《血統》,但是感覺上這個故事好像沒有甚麼特別,所以遲遲都沒有寫出來。

這個故事少不了還是要挖苦人類的排他性,還有人類自卑的心理。當然還有富翁是外星人的後代,一段經歷以後就繼續以地球人富翁的身份在你我之間生活。

血統》是衛斯理系列第六十一本書,我手上的是發行於二零零六年一月的第十六版。



為了求證這一點,我不由自主聲音發顫:「你們在這裡……在海底巖洞中建立了基地,鄭保雲是不是知道?」
那人想了一想:「應該知道,因為我們不斷發訊號,要和他聯絡。他能憑儀器發出的訊號,找到上一次那批人建立的地洞,自然也知道有這個海底巖洞的存在─ ─」
他講到這裡,也陡然明白我為甚麼要那樣問他,先是停了一停,接著,便「哈哈」大笑起來。
顯然,他也想到了一切事情的經過,知道了從頭到尾鄭保雲的陰謀,明白絕不能依靠鄭保雲來救自己,所以他的笑聲,到後來簡直如同嚎哭一樣!
我要竭力忍著,才能不發出和他一樣的聲音,可是神色自然難看之至。
白素最鎮定,她走向一塊岩石上,坐了下來,以手支頤,沉思──如果不是處境那麼惡劣,白素的這種神態,極其動人,值得看的。
那人終於止住了「笑」聲,我和他互望著,他突然狠狠地道:「地球人的劣根性,使他成了最卑劣的騙子!」
我悶哼一聲:「安知不是貴星體的劣根性?」
那人變得十分衝動,來回走動著,越走越快,我不知道他要做甚麼,只見他走了一會,又來到控制台前,忙碌的操作了一會,再回過頭來狠狠瞪著我──我不知道他在幹甚麼,但知道他何以向我瞪眼,因為控制台上有許多設備,都會被我用那種會射出精光來的武器所破壞,不能發揮原來的作用。
白素一直坐在那塊岩石上,冷冷地看著那人,我來到白素的身邊,白素低聲道:「這天龍星人在設法想獨自離開這裡!」
他的話才一出口,那人就惡狠狠道:「是!我要離開,我比你們高級進步不知多少,不會被困在一個巖洞中等死,我會離開!」
白素心平氣和:「我勸你不要冒險,能力再強,無非是靠一切設備的幫助,若是單憑體能,你對地球環境的適應,比不上我們!」
那人連聲冷笑,突然一個轉身,來到了白素剛才出來的那圓管之前,一下子走了進去,背對我們而立,製成兩半的圓管合攏,向下沉去,我向前奔過去,圓管沉下之後,找不出甚麼痕跡,我也無法知道如何才能使這圓管再升上來。
我忙向白素望去:「你才從那管子出來,他可以到甚麼地方去?」
白素道:「這管子不過是一座升降機,它通向一間密室,絕無其他的出路!」
我吸了一口氣:「或許你沒有發現?」
白素同意:「有可能,但我不以為可以離開海底,不然,他剛才不會如此失常。」
我又追問:「那麼,他到那密室去幹甚麼?」
白素歎了一聲:「我怎麼可能知道一個天龍星人想幹甚麼?」



我瞪著他:「你父親選擇了地球生活,是因為有了你!」
鄭保雲神情有點惘然:「我……想是如此,我……也必須選擇……在地球生活,我雖然身體、生理結構,全是天龍星人,但是我無法到天龍星去生活,天龍星不會接納我,就算我對天龍星人再忠心耿耿,肯下手把地球毀滅,他們仍然不會接納我!」
我仍然瞪著他,他低下頭去:「當然,我也知道,地球也不會接受我!可是,地球人……不知道我的真正身份,不知道我有一半天龍星血統──」
我打斷他的話頭:「你錯了,有人知道,我、白素!」
鄭保雲抬起頭來:「是的,但只要你們不說,就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一直到這時為止,鄭保雲其實還是佔著上風的,可是這時,他望望我,又望向白素,神情卻充滿了哀懇,希望我們替他保守秘密。我吸了一口氣:「鄭保雲,你是一個混蛋,可是我承認我不明白你的行為,你可以任由我們在這裡自生自滅,你的秘密不是更安全?」
鄭保雲點頭:「是,可是你,你們,是我的朋友!」
他的話,語調甚至十分平淡,但是我聽了之後,心中陡然一陣激動,很有點熱血沸騰之感,向他走過去,張開了雙臂,他也一樣,我們自然而然的緊緊相擁!
  朋友!
這個在地球長大的半外星人,知道地球人之間,有可貴的朋友關係!
就像他的父親,一個來到地球的外星人,在有了兒子之後,懂得地球人有著父子的親情。
地球人的人與人關係,也還很有一些可以令有高度文明的外星人覺得可貴處,受到感染,進一步發揮成高貴的品德!
我向白素望去,白素做了一個「我早已知道」的神情。我和鄭保雲互相拍著對方的背部,好一會才分了開來,兩人的眼角都有點潤濕。
可是,我們都沒有說甚麼,因為這時,根本不必用語言來表達各自的心意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和鄭保雲相識的過程之中,曾好幾次由於他的行為,而對他大是不滿,直到現在,我才肯定他實實在在有著地球人的感情,不論是好是壞,在他體內的一半地球人的血統,起了極大的作用!
我才想到這裡,他就向我搖頭:「主要的,不在於我有甚麼血統──就算我是百分之一百天龍星人,只要我一出世就在地球生活,我也必然是地球人,不是天龍星人!血統十分無形,有時能引發起一陣激情,但當你想到你根本無法單憑血統生活,你就不會再重視它……。」
我和白素深以為然,一起點頭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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